世界像是安静了下来。 她不会被雨浇得透不过气来, 耳朵不会被风吹得直疼, 肩膀不会那么冷, 就连受了伤的脚踝骨似乎, 也没刚刚那么疼了。 有外套遮了她的头顶, 虽说很快也被雨水打湿, 但至少不会太让她以狼狈示人。 在需要的时间出现需要的胸膛, 安全感油然而生, 哪怕外界再多危险, 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能安静下来。 顾初抬眼, 对上了男人方正的下巴, 再往上, 男人的黑眸堪比辰夜, 那张英俊的脸熟悉到让她想哭。 有石子被风吹起, 砸落在他的肩膀、后背上, 他搂着她起身, 低低说了句, "走。 ” 她如无主的魂魄, 依附着他的力量, 眼始终落在他脸上, 满满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 不过更多的是惊愕,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双眼出了问题, 远在上海的他怎么就从天而降了? 又是强风, 刮得不少的飞沙走石, 顾初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尖锐的薄铁板被风吹得作响, 朝着这边就过来了, 她来不及尖叫, 脸就埋在了男人的怀里, 男人顺势搂紧了她快速躲闪, 耳畔就听刺耳摩擦和钝物击中的声响。 顺势看去, 惊叫出声。 那张薄铁皮在强风的寸劲下竟横扫了车身, 从前挡风玻璃一半的位置切进去, 沿着驾驶位直进后车座。 车没法开了。 顾初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, 虽说琼州也会遭遇台风, 但从没经历过如此强势的台风。 "怎么办?" 她害怕了, 喃喃。 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衫, 近乎攥得手指生疼。 陆北辰, 这个在她面临危险时就这么突然出现的男人, 她毫不犹豫地将他视为了唯一的救生圈, 她不再坚强, 不再假装冷静, 她怕得很, 双手双腿甚至嘴唇都在发抖。 她只知道, 这个时候她要紧紧抓住他, 因为没了他, 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 "别怕。 "头顶, 他的嗓音低沉充满力量。 将她紧搂, 宽厚的肩膀始终替她遮着风雨, 她感觉他像是在想办法, 果不其然, 很快他就搂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跑过去, 短短的几步路, 却来得艰难。 大雨瓢泼, 马路边斜躺着一辆摩托车, 已经半淹在了积水里, 那只系在车扶手上的头盔在风雨中摇晃, 砸得车身 "咣咣" 直响, 不知是谁的, 有可能车主早就弃车而去了, 或者还没来得及取车。 陆北辰将外套留给了她, 快步上前扶起了摩托车, 趁着风势稍小将其固定, 用力扯下头盔, 拉过了她, 将头盔给她戴上。 然后, 修长的腿一跨, 稳稳地坐在了摩托车上。 他试着打着火。 顾初头顶着重重的头盔, 手里攥着他的外套, 努力让自己站稳一些。 其实外套已然没用了, 但这么揪着, 始终是安全的。 看着如盆泼的雨点砸在了他脸上, 雨水成流, 沿着宽阔的额滑过高蜓的鼻梁, 顺下了性感的唇稍下巴。 他没顾着抹去脸上的雨水, 冷静地在试图让摩托 "起死回生" 。 她开始担心, 这辆摩托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了, 能不能用还不一定。 正想着, 就听摩托车发出 "XUẤT" 地一声, 竟被他打着了火。 陆北辰跨坐在摩托车上, 一手攥着把手, 一手伸向她, "上车。 ” 雨水湿透了他身上的衬衫, 结实的胸肌轮廓明显勾勒, 那条擎着扶手的单臂十分有力, 臂肌贲张, 而伸向她的大手坚决耐性, 丝毫不曾迟疑。 顾初透着头盔的隔层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, 一时间情绪万千。 "跟我走。 "陆北辰看着她, 眼神坚毅。 心就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。 她仿佛又看见了陆北深, 骑在摩托车上朝着她伸手, 笑问, "敢跟我走吗?" 那是在他赛车拔得头彩后, 现场的欢呼声绝大多数来自女孩子, 近乎穿透了她的耳膜, 他盯着那些崇拜爱慕的目光直接骑着摩托车到了她面前, 头盔一摘, 冲她发出了邀请。 在那之前, 她从没坐过摩托车。 因为从她记事起, 她都是坐车子出入的, 或父亲亲自开车, 或家里的司机开车。 会见到一些骑摩托车的人, 她就趴着车窗好奇地看, 母亲就笑着将她搂在怀里说, 肉包铁的东西, 很危险。 她爱上了陆北深, 也爱上了这份危险。 大雨冲刷了顾初的视线, 那只手却始终伸着, 像是暗夜海面上的灯塔。 下一秒, 她将手伸向了他, 陆北辰唇角微扬, 收紧了大手, 她便被他带上了摩托车。 跨上摩托车的瞬间, 又与脑海中的画面重叠, 北深问她, "会怕吗?" 她大声说, "有你就不怕了。 ” 北深就说, "搂紧我。 ” "搂紧我。 "耳畔, 是男人低低的命令。 与记忆中的声音一并滚落入耳。 顾初鼻头一酸, 下一刻, 已是情不自禁地搂紧了他的腰, 戴着头盔的脸贴在了他宽阔的后背。 摩托车轰鸣。 北深问, "我加速的话, 也不怕吗?" 她愉悦, "不怕!" 北深笑, "再搂紧一点。 ” 摩托车在雨中极速, 十分娴熟地避让迎面而来的袭击物。 陆北辰说, "再搂紧一点, 加速了。 ” 顾初收紧了手臂, 整个人都紧紧地贴着他。 风雨中, 他骑着摩托犹若一道闪电, 黑压压的乌云盖顶, 他却如神祇般大有避开云层释放光明的魄力, 所向披靡。 而他身后的顾初, 早已泪流满面, 顺着雨水, 一并滚落入喉。 * 这个时候, 入住海景酒店不见得是太明智的选择, 因为需要有最强悍的心理建设。 陆北辰一路载着顾初回了酒店, 进大厅的那刻, 酒店服务生都震惊了, 赶忙上前招呼。 顾初没摘头盔, 雨水在她眼前形成了一层雾气, 遮住了她流泪的眼。 模糊中, 她就是被陆北辰一路拉着进了电梯, 然后很快地, 脚踩了柔软的地毯, 又听 "滴" 地一声, 她被他拉进了房间。 是间总统套房。 直迎视线的就是超大的弧形观景阳台, 绝对的高度, 绝佳的角度, 但在有台风侵袭的天气里, 远处的海景壮观到了足以留下心理阴影。 那翻滚的海面, 近乎压着浪尖的黑云, 如上帝灭世, 恢弘而绝望。 所以, 能欣赏得了多壮丽的风景, 就该有多庞大的内心。 陆北辰摘了她的头盔, 见她眼睛红红的, 抬手轻扣了她的后脑, 低声说了句, "没事了。 ” 是啊, 没事了。 因为他的出现, 她身处了安全之所。 可心, 依旧在挂着台风, 他骑着摩托载着她的那一幕仍旧在脑海中盘旋, 熟悉又陌生。 半晌后, 顾初哑着嗓子问, "你怎么来了?" 陆北辰看着她, 英挺的脸严肃却又低柔, 他轻声说, "我只知道, 这个时候我应该来。 ” 她不懂他的意思, 心, 却比她的思维更快一步, 跳得活跃。 两人被大雨浇得狼狈。 冲了澡, 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, 软软地摊在了沙发上。 那只被雨水冲刷地铮亮的头盔歪斜着放在茶几上, 像是被人遗弃的 * 物让她领回了家。 不对, 她更像是那只被人遗弃了的 * 物似的, 然后, 陆北辰找到了她。 浴室没了动静。 很快地, 陆北辰也冲了澡出来, 系了浴巾, 头发湿漉漉的, 用力一甩, 水珠四溅, 挂了他的肩膀, 又抚着他有力的胸肌而下。 顾初像是只被人踩疼了尾巴的猫, 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一角。 洗过澡的她, 全身上下就套了男人的一件衬衫。 白色的衣料, 黑的发丝, 略显苍白的小脸, 凝若脂的长腿, 素净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少女。 只是, 小腿处还殷着一抹红, 倒是愈发显得脚骨柔软白细了。 陆北辰将手里的毛巾扔了一边, 转身拿了急救箱, 在她身边坐下, 将急救箱先搁放了茶几, 伸手碰了她的腿。 顾初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腿, 他的手掌却微微用了点力, 低低道, "别动。 ” 他在看她小腿的伤口。 刚刚冲澡的时候她看得清楚, 伤口很深, 在风雨中被冻得麻木倒是不觉得疼, 一遇热水, 缓过来, 疼就蔓延了全身。 "疼..." 她轻轻呢喃。 当血染了伤口, 光是看着就觉得疼。 极小的声音落在了陆北辰的耳朵里, 扯住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角, 微蹙的眉心就松了, 再开口, 声音揉了疼惜, "被玻璃划伤的?" 伤口端齐, 皮肉绽开处略钝微凸, 他只消是看了一眼, 就可以从伤口厚度判断是被何种物体所伤。 顾初知道他眼睛毒, 也没必要瞒他, 轻轻点了下头。
đang được dịch, vui lòng đợi..